紀念黃黎明 王小棣讓"擁抱大白熊"閱讀閱幸福

新網記者麻念台/王愛君台北特稿
2014/8/5 下午 10:56:16 / 勵志人生

　如果不曾出現王小棣，臺灣影視界將會是怎樣的發展？這個問題，也許大家都曾經想過，但相信絕大多數的人們都不希望這個假設成真。也幸好，那始終是個假設。

導演王小棣應邀擔任新北市文化局舉辦的「2014新北文學Open講—閱讀閱幸福」活動，放映她與黃黎明合作的《擁抱大白熊》，許多小朋友開心的擠進鏡頭與她合照。(歸鴻亭攝影)

　「2014新北文學Open講—閱讀閱幸福」今日在新北市府中15的文學活動中，王小棣放映了10年前拍攝的《擁抱大白熊》，這部描寫親子關係的電影，以生活小事，帶出現代社會家庭的疏離感。片中的小孩天真爛漫的一面，不自覺讓人會心一笑。然而在王小棣的鏡頭之下，也看見了孩子孤單寂寞時的身影，對於這樣的拍攝手法，她說，「每個孩子看似天真無邪，他們其實懂得的事情不比大人來得少。看電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家長和孩子可以在這當中互相討論，我們該怎麼建構這個家庭。」

　王小棣的創作想象，總是從生命周遭的一切得到啟發，即便只是一些開瞬即落的花朵，也都能讓她創造出動人的作品。具備敏銳的雙眼和細微的體察，王小棣從小便是個對「人」充滿好奇的孩子，也正因這特質，她才看見別人所看不見的美好。「從小時候就讓孩子了解文字創作，運用自己的想像力，和生活裏的細節。我總覺得，這些文化藝術並不是為了讓你更有成就，而是讓你在生活中獲得更多心得。」這樣的理念，讓她的作品，深深撼動人心卻一點也不造作，無論在哪個時候重看，依然讓人感同身受。

王小棣與黃黎明在2013年《刺蝟男孩》拍攝片場合影。(鄭蒂提供)

　2002年《Cheers》雜誌第25期由蘇岱崙撰寫的「有幸與王小棣共同赴宴」有一段生動描述：「如果沒有小棣老師，蔡明亮可能是個孤單又貧窮的劇場導演，陳玉勳八成是出不了唱片的樂團吉他手，吳乙峰大概搞他的社運去了，」王小棣的學生之一、名編劇楊碧瑩說，「如我這一輩的五年級同學、還有那些存活了十幾二十年的電影、電視人，他們很瞭解少了王小棣、少了民心影視，台灣將少了什麼。」

　《康健雜誌》前任總編輯、現任社長李瑟是黃黎明大學同班同學，她在訪談王小棣與黃黎明的〈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大擁抱〉裡引述黃黎明的話，「小熊兩歲以後媽媽就要離開它，要小孩自己獨立。」王小棣就是在成長過程中自己獨立起來。

　從小，就是個「野小孩」的王小棣，每每都要玩到天黑方才出現蹤影。父親是當年權傾一時的王昇將軍家教甚嚴，回到家中的王小棣總免不了一頓責打，然而也不曉得是天生傲骨，抑或是孩子總是健忘的，隔天便又往球場跑去。本以為愛打球的王小棣最終會當上體育老師，某一天，她卻像是找到了方向，考上了文化戲劇系，這一舉動讓大家都跌破眼鏡。

在「2014新北文學Open講—閱讀閱幸福」活動時與小朋友相處，王小棣露出最近難得一見的笑容。(歸鴻亭攝影)

　為了中美斷交，王小棣放棄即將到手的碩士學位，毅然選擇回到臺灣，創辦「民心影視公司」，不計酬勞地聘請一群年輕人，讓他們擁有發展的平臺，就這樣陸陸續續地提拔了許多後來在各領域綻放光芒的導演與演員。大家都愛王小棣，不只因為她個性豪爽，也被她身上那股傻勁和堅持所感動。

　曾有一次，有工作人員受不了王小棣的堅持，當著她的面大罵︰「我就是看妳很傻，才來跟妳一起工作！」拍《大醫院小醫生》時，光一場手術室裡折床單的動作，她就要求演員排演到最完美。半夜收工後，她累得躺在車子裡想：「真的有必要嗎？觀眾會注意這麼小的細節嗎？難道我們真的比較笨？」也許，那不是笨，是一種對藝術的堅持和尊重，就如同無垢舞蹈劇場創辦人林麗珍所說的，「不能因為別人看不到，我們就可以忽略。」也就是這樣的堅持，王小棣才會是王小棣。

　若是提到王小棣，必定會少不了黃黎明。兩人攜手相伴28年餘，黃黎明從王小棣的第一部戲開始就隨候左右，1992年兩人創辦稻田電影公司，她一直都是她的靈魂伴侶。王小棣的作品多以孩童的視角出發，這也與黃黎明大有關係。王小棣在《酷馬》說道，「雖然小時候碰上日蝕，我們也都認真地敲水桶、打鐵盆，覺得自己救過這個世界，但是真正在創作上保有童真稚趣甚而魔幻興味的，其實是稻田電影工作室的編劇黃黎明，從《全家福》、《魔法阿媽》、《擁抱大白熊》到這次的《酷馬》，她的筆下主角都是童心爛漫……」兩人合作無間，一個負責編劇，一個負責拍攝，在共同耕耘之下，交出了一部部鎖住觀眾目光的作品。

王小棣與黃黎明拍攝《擁抱大白熊》時，2004年接受《康健雜誌》訪談時留影。(李瑟提供)

　只是，黃黎明在今年因癌症離世，今後再也無法看見兩人搭檔。王小棣眼中的黃黎明，不煙不酒，更無不良的生活習慣，黃黎明會生病的事情讓始終她無法釋懷。而她更為了黃黎明的治療而拋開一切，但最終卻敵不過無法違逆的命運。這樣的離去創傷，比王小棣當初得知自己罹癌的打擊來得更重，也讓她久久無法走出傷痛，更曾對著早餐桌上空待的位子痛哭失聲。如此深摯相惜的情感，早已遠超一般伴侶的情誼。王小棣失去的不只是珍貴夥伴，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半，這一半將是永遠無法替代的缺憾。

　「2014新北文學Open講—閱讀閱幸福」的《擁抱大白熊》映完，在一堆小朋友吵雜的喧鬧聲中，王小棣露出許久不曾出現的一抹微笑，因為失去黃黎明暴瘦的她說，「其實每個小朋友看完電影都會啟發他們的想像力，可能就是培養未來影視編導人才的基礎。」他默默的離開，不再有相知相惜黃黎明的陪伴；比起今年得到國家文藝獎的肯定，王小棣必定希望若是能用所有的榮耀來換回黃黎明回到身邊，任何的付出她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