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翁之意在水墨筆端之間 台灣畫家與歐陽修約會
台灣十名家中國畫安徽滁州文化交流報導之七
新網記者麻念台安徽滁州特稿
2017/4/2 下午 11:52:12 / 寰宇遊蹤
滁州古代文化以宋、明時期最為光彩,著名文士如韋應物、歐陽修、辛棄疾相繼駐守此地,而這裡最有名的人物是北宋著名文學家,貶官滁州太守時修建四大名亭之首的醉翁亭,並作有《醉翁亭記》的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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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十畫家在滁州最重要的國家級風景區瑯琊山入山口合影。(歸鴻亭攝影) |
眾藝術家前來滁州,終於得以搭乘時光機器回到千年前,想像蘇軾評為「論大道似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詩賦似李白」的醉翁、六一居士,一齊安步當車從瑯琊古寺一路逛進醉翁名亭,此地遊客更多,連要與亭子拍張照都必定「閒雜人等」都會入鏡。江明賢背誦一段,「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幼時讀《古文觀止》裡《醉翁亭記》,總是許多莘莘學子印象鮮明的佳文,與陶淵明《桃花源記》、范仲淹《岳陽樓記》、蘇軾《前赤壁賦》與《後赤壁賦》齊名,現在體會這些古文,《醉翁亭記》寫情寫景都躍然紙上,如何將那種意境畫成圖畫,還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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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翁亭前,畫家們合影完要去和千年前的歐陽修約會。(歸鴻亭攝影) |
全國四大名亭之一的醉翁亭小巧獨特,具有江南亭台特色,相傳歐陽修來到滁州,認識了琅琊寺住持僧智仙和尚,很快結爲知音,兩人在山中沿一條小溪行走,「山行六七里,漸聞水聲潺潺而瀉出於兩峰之間者,釀泉也。」智仙於是在其旁建造這座亭子,歐陽修不僅在此飲酒,也常在此辦公,「峰回路轉,有亭翼然臨於泉上者,醉翁亭也。」對他來說,不會想到在瑯琊山所建之醉翁亭不僅是受誣被貶遠離京畿在此抒發落魄心情再重整思緒奮起創作留下千古佳文之地,而是留下在滁城瑯琊這座醉翁亭,給後世地方鄉親一處可以懷想歷史的古蹟,而更帶來數不清的觀光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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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名景醉翁亭,黃慶源(左)、張克齊(中)與林章湖(右)開始寫生作畫。(歸鴻亭攝影) |
很快大家都各自散開,醉翁亭四周自成一個充滿亭台樓閣的景區,園中有園,景中有景,特別的是二賢堂裡紀念先後做過滁州太守的歐陽修及王禹偁,內有兩聯,一曰:「謫往黃岡執周易焚香默坐豈消遣乎,貶來滁上辟豐山酌酒述文非獨樂也」,二曰:「醒來欲少胸無累,醉後心閒夢亦清」;另有影香亭、古梅亭,特別的是歐陽修親手種植的一株古梅,而「古梅亭」當中一字幾乎無人能識讀出該字,令人想起福建泉州建於唐代漢傳佛教開元寺大雄寶殿匾額「桑蓮法界」古字,沒幾人能認全所有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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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賢(右)與程代勒(中坐者)在醉翁亭到玄帝宮石階旁作畫,前文化部長洪孟啟(中立者)混在遊客間觀看。(歸鴻亭攝影) |
畫家們拍完照就開始找地方準備寫生,江明賢、林章湖、李振明、程代勒、張克齊、黃慶源與李憶含,算是風塵七劍客,就近選了往玄帝宮石階旁,正好可以俯瞰名景醉翁亭在林木間隱現,個個攤開紙筆,沿著階梯旁林蔭下,繼續上午藝術細胞意猶未盡的躍動,棟筆作畫。延續在南天門的話題,江明賢舉出民初畫家黃賓虹認為寫生有三種自然境界,一是舉目所見的實物,其次是事後憑記憶繪出,最後則綜合上述再創造的作品,「初學繪畫從臨摹養成,進而以寫生石膏頭像、瓶花水果等靜物,而出門寫生則是觀察自然、體驗自然,最後還是會回到畫室再創作才會完成作品。」寫生是繪畫風格建立的重要關鍵,江明賢親自遊歷世界各地,尤其前往大陸親炙錦繡河山,相信很快會有以醉翁亭為主景的大畫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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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朝寶(左)與張友華(右)選擇在園區較不需爬坡的地方靜靜作畫。(歸鴻亭攝影) |
而因身體微恙此次大都單獨在較平坦易行的地方作畫,陳朝寶寫生畫作則會現場上色,一幅幅即席創作的作品,幾乎就是已經完整可以拿出來的小品創作,看得出傳統畫功底子深厚,和他從以插畫崛起到後來的夏娃女體、尋佛、歷史人物到晚近畫風愈有誇張、變形又帶有超現實的風格,畫風完全不受水墨技法侷限,且打破傳統中西畫的樊籬,構建個人獨特的表現主義形象,卻令人想起畢卡索、米羅,完全與他內向木訥的個性大相逕庭,許多令人看不太懂的作品就猶如有人看不懂畢卡索畫作,畢卡索回答鳥叫很好聽,但沒人聽得懂那種跳脫現實僵化而進入美好想像世界的靈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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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生結束江明賢還用相機仔細捕捉醉翁亭四周風景,這是現代科技讓畫家比古人更易將現場風景帶回參考的方式。(歸鴻亭攝影) |
「作亭者誰?山之僧智僊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看著往來遊人在醉翁亭裡裡外外遊蕩拍照,就如宋朝時群眾前來遊山場面映現了當時滁州的社會安定,物阜民康,從古至今,吸引了許多歷代的文人墨客、達官顯貴前來訪古探幽,吟詩作賦,辛棄疾、王安石、宋濂、文徵明到蘇軾手書的《醉翁亭記》碑刻,而現代升斗小民則喜歡拿起手機,「喀嚓」自拍,留下影像,這可是古代王公貴族都無法獲得的快感。但這些台灣來的畫家用的是心眼,把這些歷經千年流金歲月流轉的印象收攏在寫生畫冊裡,帶回台灣後必將變幻出不同風格各自表述的醉翁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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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孟啟在意在亭緬懷文人酒客「九曲流觴」的情懷。(歸鴻亭攝影) |
前文化部長洪孟啟伉儷則在景區閒逛瀏覽,體會此處真正亮點倒不是亭,而是美酒,許多文人自古好飲,歐陽修常同朋友到亭中遊樂飲酒,旁邊另有一處意在亭,四根棟木為柱,亭角翹起,呈飛騰之狀,特別的是一條人工鑿成曲折水道圍繞四周,是按照晉代書法家王羲之《蘭亭集序》描繪的情形設計、建造,渠水來自山泉,彎曲繞亭,名曰「九曲流觴」,相傳文人雅士將酒樽置於渠中任其迴流,再順手取而飲之。歐陽修說不定就是這樣邊喝邊吟,「太守與客來飲於此,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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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慶源(左)、程代勒(中)與林章湖(右)在瑯琊山拍下三酒翁到此一遊的身影。(歸鴻亭攝影) |
而最令大夥恍然者,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現代俗人均認為是在酒鄉女人窩中,意在色也,殊不知歐陽修比喻別有雅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午後的四月天氣溫宜人,各位畫家終於把縱橫時空的感懷納入有形畫冊與無形心靈之中,在微風煦煦間大伙悠閒笑談,作最後巡禮,沿石板路離開,回首眺望也應該有感於滁州的這處最著名的名勝古蹟,正是由「醉能同其樂,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所留下的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