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讀蟾蜍山聚落"都市再生 青蛙王子當不成當北臺公館蟾蜍王
新網記者陳昱吟台北特稿
2023/8/27 上午 08:33:53 / 民俗古蹟
位於台北公館的蟾蜍山,又名內埔山,以行政區位置來說處於臺北市大安區西南角邊界與文山區西北方邊界的公館地區;大約位於臺北盆地西南邊,山的東方有芳蘭山,山的西北方有自來水博物館、觀音山與寶藏巖,南方遠遠與仙跡岩遙遙相望,因為一直有大部分區域作為軍事管制,與台北其他區域少了高樓大廈保留較原始的自然生態,但也在時代進步的巨輪下顯得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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煥民新村住民粱玉玫解說地圖位於台北公館的蟾蜍山周邊地圖。(陳昱吟攝影) |
臺北市都市再生學苑社區培力組志工日前舉辦《走讀蟾蜍山聚落》培力課程,深入了解蟾蜍山煥民新村社區這些年來為自己社區努力的歷程,作為志工在協力時的典範。
臺北市大安區學府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梁玉玫是蟾蜍山軍眷第二代裡年紀最小的一位,她表示,根據「好蟾蜍」工作室的研究資料指出,清朝占領時期,蟾蜍山是新店、景美與台北盆地間的貿易要道,為了對抗原住民以及課稅納糧,清朝在此設立廨署,是「公館」地名的由來。18世紀中,瑠公圳從聚落前方流過,供給農田灌溉。
蟾蜍山山頂海拔128公尺,民間傳說有,1是樂善好施的劉海行善多年身帶巨資求仙地方上一位無賴得知後覬覦他的財產,劉海財物被搶走後,跌落懸崖變成仙,得知劉海變成仙的無賴心生羨慕,心想跟著劉海的落崖模式成仙機會一定很高,但落崖後跌斷一隻腿,無人救助下死後變成隻缺腳的蟾蜍精,危害人間。最後被劉海降伏成了今天的蟾蜍山。2是在仙跡岩頂呂洞賓廟正上方,海拔100公尺左右木造涼亭處,有故事解說牌:「古時候,在今公館地區有一蟾蜍怪,常常危害百姓,呂洞賓下凡並在此岩石上和蟾蜍怪鬥法。呂洞賓一用勁,力道太深以致留下腳印於仙跡岩。蟾蜍怪被降服後,變成岩石,就是今天蟾蜍山的位置」。3是率軍經過的鄭成功用傳說中的大砲龍碽打爛其嘴巴(或說尾巴),讓牠嚇得不敢作亂,直到公館開新路時因腳被切斷而死。
梁玉玫介紹,東北面之蟾蜍山聚落為國立臺灣科技大學之校地,山區東面屬於內政部警政署保安警察第7總隊萬盛山莊營區,山頂、北面、南面的福興隧道口為空軍作戰指揮部所在地「福興營區」,其餘部份爲淸代與日治時期以來的墳墓羣。蟾蜍山下有福興隧道,屬於軍事戰備隧道,不對外開放,南隧道口與福興路相連。山頂設有通訊塔,位於軍警單位管制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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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地上遠望蟾蜍山。(陳昱吟攝影) |
此隧道與山區屬於空軍作戰指揮部福興營區,空軍作戰指揮部簡稱空軍作戰部、空作部、聯合作戰指揮中心(JAOC)為中華民國空軍所屬指揮部之一,駐地位於臺灣臺北市大安區公館蟾蜍山福興營區,隸屬國防部空軍司令部,與衡山指揮所、佳山基地同為挖空山體之抗炸基地,為空軍戰術及防空作戰最高指揮管制機構,負責作戰管制空軍各戰術作戰部隊之作戰與戰備任務訓練。
梁玉玫說明,國防部空軍司令部每年編列新臺幣上千億維護預算,依目前的戰略軍事局勢而言,沒有開放的可能性。山頂上過去設有三角點,唯山頂目前為中華民國空軍管制區,設有通訊塔與機房設備,一般民眾無法進入。
民國37年隨中華民國空軍來到台灣,民國47年又因為823炮戰調動到位於蟾蜍山內的空軍作戰司令部。早在民國39年,美軍第十三航空隊便已進駐蟾蜍山協防,包括陳伯伯的許多軍人被派去擔任美軍駕駛,陳伯伯被派去替十三航空隊准將Benjamin Davis開車。那時美軍軍官定期與政府高官會晤,陳伯伯甚至有機會親自在咫尺之遙看到蔣經國、嚴家淦等人。
那時只有較早調來此地的軍人,以及後來私下用錢換房子的人才得以在蟾蜍山旁的房子住。於是,陳伯伯只好找了塊地自力建屋。「我在外國人那上班,他們很多東西不要了就送我,我就裝在這間房子裡。」物資匱乏的當年,陳伯伯以美軍的廢棄空心磚當地基,一磚一瓦砌出迄今居住60年的老房子。
曾經,光復後美國空軍在公館圓環建立台北通訊站,協助國軍在蟾蜍山建立載波台與空軍作戰指揮部。1953年軍方於指揮部旁興建眷村「煥民新村」,但「眷改條例」實施後,「煥民新村」居民陸續於2011年遷出,而部分區域也劃為台灣科技大學擴建用地。原本舊眷舍預計於2013年7、8月間拆除,由於停車場中兩棵老榕樹延遲拆遷時間,拆除時間延長至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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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曾是貿易活動,包含原住民人力到此必經之路。(陳昱吟攝影) |
民國41年,擁有通訊專長的劉爺爺被調到此處的空軍作戰司令部,與劉奶奶在蟾蜍山下落腳。「共有克難甲、乙、丙、丁4個村,我們所在的乙村是個很小很小的眷區,只有23戶。」不只營區小,當時因為適逢他們隨國民黨撤退來台,物資匱乏,房屋也是倉促搭建而成。「什麼都沒有,沒有廁所,也沒有廚房,就是一間空空的房子。」竹子骨架,泥巴牆壁,橫瓦屋頂,僅4坪的隔間裡就是一家人生活的空間。
沒有自來水的克難空間,洗澡要提著水桶到廣場的共用壓水機汲水,再提回家燒熱水。屋裡擺幾張床就滿了,只能在屋外就地開火、吃飯。「剛搬來什麼都沒有,只有3排房子。後面有一個防空洞跟高炮,前面一排日本時期留下來的日式房屋,其餘都是荒山,都是蛇跟黃鼠狼。」憶及剛起步的眷村生活,劉奶奶不勝唏噓,「真的很辛苦,太辛苦了。」隨著3個小孩漸漸長大,屋裡的空間更顯擁擠,看著鄰居開拓荒山,他們也興起了拓建屋子的念頭。於是全家人拿著鑿子,在屋後的山坡慢慢敲打石頭,挖出了加蓋的空間。「先蓋廚房,民國50年左右才蓋後面的房子,一直開鑿到民國53年房子蓋滿了,就沒有再打了。」
葉媽是新竹客家人,民國47年到公館的公車總站上班,也因此邂逅了擔任車掌的葉伯伯,婚後原先在現今的百老匯戲院租房子住。他們下班後總會在公館附近散步,也因此注意到蟾蜍山這裡,經由住在這裡的同事介紹後,就買了一間由軍人自力營建的空房子落腳。當初屋頂是磚瓦,後方是竹編斜屋頂。民國60年代因為3個孩子都大了住不下,便自己在房子後方蓋了廚房。70年代時,看見眷村居民有人在加蓋樓房,便跟進加蓋二樓。
蟾蜍山聚落成長在1960年代後期達於高峰,大量的城鄉移民湧入都市,蟾蜍山聚落因當時都市邊陲的特性成為新一波移民的落腳處,不同文化背景族群的人們相聚於此,一磚一瓦推砌自己的家,與蟾蜍山豐富的生態環境交織出多元的山城生活樣貌。
梁玉玫提到宋細福伯伯1960年遷入蟾蜍山半山上由雞舍、豬舍改建的宿舍,1962年再搬到位在大馬路旁的76號農試所宿舍。 宋細福在農試所先與同事胡開仁進行西瓜蔓割病的研究,兩人又陸續研究洋菇,之後還有木耳、香菇、草菇等。除菇類外,宋細福也對白螞蟻十分有研究,真空太空包更是由其發明的一項重大成果。跟他們鄰居這麼多年,在90幾歲的胡開仁等原臺灣省政府農林處員工,其家眷於解除聘僱關係後並未返還政府宿舍,根據臺灣高等法院上易字第84號判決書,其家眷須立即返還屋舍,然至今為止亦無執行判決內容。諸如此類案例,使臺科大並無法正常使用校地。這事件他們才知道胡伯伯為我們台灣經濟貢獻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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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洋菇之父胡開仁位於蟾蜍山農改場員工宿舍。(陳昱吟攝影) |
除了台大,生態資源豐富的蟾蜍山周圍也是小孩子的樂園。瑠公圳還沒蓋起來的時候,裡面一堆大肚魚可以撈,還有珍珠胎(鯉魚)。靠蟾蜍山的地方,平常他們總會巧遇沿著排水管跑到家裡的白鼻心;到處都可以挖雞母蟲,或是抓甲蟲來玩「鬥甲蟲」,孩子們到山上還會把縮成球狀的穿山甲拿來踢。彼時,鄰近水田與琉公圳的潮濕環境適於螢火蟲棲息,那時的螢火蟲多到孩子們懶得抓。不過,羅向陽語帶可惜地說,瑠公圳蓋起來後,現在一年只能看到兩三隻。以前覺得沒什麼,現在反而很可貴。
1987年上映《尼羅河女兒》(Daughter of the Nile),由侯孝賢所導演的臺灣電影,由高捷與楊林主演,將1980年代的台北樣貌、社會氛圍完整紀錄下來,在蟾蜍山曾經的街道、當年位於環亞的NASA舞廳、一台DT摩托車…那些專屬80年代的青春記憶,睽違29年,經數位修復後,入選第66屆柏林影展「柏林經典」單元,「蟾蜍行動──鄰里起『哄』藝術節」2013年9月15日在公館附近即將拆遷的蟾蜍山社區,由國家電影資料館放映侯孝賢作品《尼羅河女兒》35釐米版本,推動在地文史保存的「好蟾蜍俱樂部」邀請26年前《尼羅河女兒》的劇組映後座談,回憶當年拍攝蟾蜍山暮色的時光,並呼籲留下北市最後的山城眷村。
2014年臺北市政府文化局決議將蟾蜍山登錄為文化景觀;2016年臺北市政府文化局與該區域之相關利害人召開討論會,並再次將其周邊登錄為文化景觀,從藍色鐵皮屋至台大昆蟲館這整塊被保存下來,面積大約一個大安森林公園的大小,這大概是臺北市政府這10年以來,僅次於自由廣場的最大文化保存區。
蟾蜍山聚落現為國立臺灣科技大學之校地,但眾多違法佔用之家戶,例如已90幾歲的胡開仁等原臺灣省政府農林處員工,其家眷於解除聘僱關係後並未返還政府宿舍,根據臺灣高等法院上易字第84號判決書,其家眷須立即返還屋舍,然至今為止亦無執行判決內容。諸如此類案例,使臺科大並無法正常使用校地。
見證中美協防歷史的空軍「煥民新村」與未分配到眷舍而在周邊自立營造集體構築的有機聚落,形成列管眷村與非正式聚落共生之特殊型態。一連串文化保存活動,蟾蜍山聚落的居民,為了守護家園及延續這份生活記憶,成為推動保存運動的核心力量。每次的文化資產審議會議上都能看見蟾蜍山居民的身影,70、80、90歲的長輩們,堅定的說著自己在蟾蜍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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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都市再生學苑Ken哥說明短短幾年梁玉玫為當地社區做了很多事。(陳昱吟攝影) |
臺北市都市再生學苑Ken哥表示,這些年梁玉玫他們做了很多,整個歷程相當完整。關係很重要,因關係產生信任,再因信任而產生共識,進而演變成共做,這也是我們學苑一直在做的事情。
梁玉玫指出,蟾蜍山這一帶一直想跟上都市發展腳步,躍身為台北市的青蛙王子,但這個夢幾十年過去,只能成為據守公館一帶的蟾蜍王,有待蟾蜍變身王子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