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傑vs邱瑗跨界對談 從藝術史脈絡論身體控制暴力等美學層次

新網記者麻念台台北特稿
2023/11/4 下午 09:46:50 / 文化藝術

　現今文化領域不再是上一世紀，不同藝術渭涇分明區別非常清楚，而是因為科技與資訊進步經常跨界，壁壘愈發模糊，今(4)日臺北市立美術館館長王俊傑與臺中國家歌劇院藝術總監邱瑗，就是視覺藝術與表演藝術跨領域對談，談的是義大利意象派戲劇導演羅密歐．卡士鐵路奇(Romeo Castellucci)劇場作品中強烈的象徵性身體與暴力美學的各式呈現。

臺北市立美術館館長王俊傑(左)與臺中國家歌劇院藝術總監邱瑗(右)對談身體與暴力美學。(歸鴻亭攝影)

　王俊傑以其德國柏林藝術學院新媒體藝術家兼北美館館長雙重身分引言，對歌劇院即將推出的2023NTT遇見巨人系列即將演出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兄弟們》為題，進行劇場跨域談論。

　他自述在上世紀八零年代參與過非常多小劇場，王俊傑認為雖然邱瑗有音樂背景，但與他美術出身都是朝當代藝術領域前進應該不會違和，趁著羅密歐．卡士鐵路奇作品來台結合自己的經驗來談他的作品。

兩人談的重點是義大利意象派戲劇導演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劇場作品。(歸鴻亭攝影)

　羅密歐．卡士鐵路奇來過台灣好幾次，他曾在2010年台北藝術節創作的《我思》在台北啤酒工廠展示裝置藝術，作品雖然是劇場演出但非常有視覺性，但仍是必須整場觀賞，而在威尼斯演出歌劇觀眾則是可以隨時在演出中進出場，現代藝術表現方式在國際上甚至台灣都引起非常多的討論。

　在當時歐洲藝術作品都與神學有關，身為義大利人，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創作從宗教的文化角度去看，2013年創作以史特拉汶斯基音樂為基礎的《春之祭》，與傳統創作不同是沒有人演出而是以動力裝置隨音樂移動旋轉，將動物骨灰粉末撒在舞台，來隱喻死亡。

　2018年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在台中國家歌劇院帶來作品《美國 民主》，帶領觀眾看美國如何成為民主國家，但談的卻是一種制度，是從人類學角度去看問題，帶有強烈的批判性。《美國 民主》演出有在台灣徵選素人演員上場，但要求必須完全聽從導演的指示，這次《兄弟們》應該也是，是以另一種方式討論國家機器的問題。

王俊傑以好幾位古典視覺美術家作品談藝術的挪用。(歸鴻亭攝影)

　王俊傑因此提到《兄弟們》作品中以破格手法使用到許多西方繪畫基本元素，他舉出弗蘭斯．哈爾斯(Frans Hals)1616年畫的作品，在1989年學美術出身的英國威爾斯電影導演彼得．格林納威(Peter Greenaway)電影《廚師、大盜、他的太太和她的情人》(The Cook, the Thief, His Wife & Her Lover)，就挪用(appropriation)這幅畫，將畫作借用其概念重新發展新的意象而非抄襲，彼得．格林納威還在2009年受邀參加威尼斯美術雙年展，在一個城堡中的一幅1962年保羅．委羅內塞(Paolo Veronese)創作的《迦拿的婚禮》(The Wedding at Cana)，作品已不在此而在巴黎羅浮宮，他則用動態視覺多媒體與音效等方式再現，也是挪用回應古典繪畫的跨界手法。

　彼得．格林納威2016年還在他另一部電影用到林布蘭特(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作品《夜巡》(Night Watch)，這意象同樣在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兄弟們》裡有同樣類似挪用的異曲同工視覺效果。

邱瑗則從音樂角度闡述暴力的美學手法。(歸鴻亭攝影)

　邱瑗則不以視覺藝術角度看《兄弟們》，她說明無論視覺藝術或表演藝術，作品能產生視覺暫留或是印象記憶暫留的，最多是戲劇、舞蹈，但是音樂摸不到、看不到，除非不斷重複的洗腦歌，所有的音樂創作很難有可以麻痺聽覺的音樂暫留情況。但是音樂創作會用混亂、不和諧的和弦來強化聽者對死亡的恐懼感受。

　邱瑗指出，在電影裡如吳宇森的作品中的暴力美學(Aestheticization of Violence)，他的槍戰鏡頭聽不到槍聲，看到卻是白鴿，甚至聽到一點點女高音的歌聲，電影《教父》也喜用這種昇華暴力的美學手法。

　她引用舒伯特1815年創作的一首藝術歌曲《魔王》(Erlkönig)，歌唱者扮演4個角色包括敘事人、父親、他的小兒子以及名為魔王的超自然生物，其中父親是男中音，為救兒子逃避魔王旋律是大三和弦，兒子緊張則是不安定的七和弦，最後兒子死在父親懷裡，鋼琴的伴奏續續的效果是值得好好聆賞感受的。

羅密歐．這場是以卡士鐵路奇《兄弟們》為題，進行劇場跨域談論。(歸鴻亭攝影)

　而另一個例子是董尼采第的歌劇《拉美莫爾的露琪亞》(Lucia di Lammermoor)，類似羅密歐與茱麗葉故事，露琪亞愛上不應該愛的人，卻被迫嫁給不愛的人，在新婚之夜她殺了丈夫，整個人瘋狂唱出非常優美的旋律，認為這時她是可以完整愛她所愛的人，全心全意屬於她的愛人，沒有人可以與她分享，所以瘋狂的時候暴力通常反而更聚焦戲劇的效果。

　而理查．史特勞斯作曲作詞單幕德語歌劇《莎樂美》(Salome)更是經典，絕世莎樂美被繼父希律王垂涎其美貌，但她發現被囚的施洗約翰帥到不行，立即愛上但施洗約翰不為美色所誘，莎樂美要求繼父放他賜給她，希律王要求她跳一支舞感動到願意放施洗約翰，莎樂美於是跳了「七紗舞」，得到施洗約翰，但他仍不從寧可被砍頭，最後是莎樂美抱著施洗約翰的頭親吻，音樂裡可以聽出她的愛情已經完成了。所以音樂可以把聽眾帶上天也可以放下來，這就是音樂的魔力。

　邱瑗讓音樂與《兄弟們》的素人警察在暴力中顯示的相關性，《兄弟們》以誇張又神秘的方式向社會的病態衝動與安全性提出質疑，試圖透過一場錯亂試驗，尋找我們與法律、統治者的關係，以及個人和群體的責任，展示結構性暴力，宛如一場充滿神秘符號的密教儀式，將以壯觀又殘酷的視覺效果、詭異、荒謬的圖像、符號，導向一個毛骨悚然的駭人行動。

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兄弟們》將於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院連演3場。(歸鴻亭攝影)

　王俊傑與邱瑗的這場跨域對談，很難從中體會《兄弟們》要表達的視覺感或表演性，有待觀眾親自進入劇院觀賞，倒是有兩點值得讓聽眾省思，其一，幾年前台灣的小劇場很流行套著莎士比亞的作品加以延伸，就宣稱創作屬於新的新作，這到底是挪用還是抄襲，有待檢驗；其二，對現代新人類來說，《魔王》或《莎樂美》還不如用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執導《追殺比爾》(Kill Bill)裡的音樂〈Lonely Shepherd〉更通俗貼近所謂暴力美學。

　羅密歐．卡士鐵路奇《兄弟們》將於11月24至26日在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院連演3場。